跟从石勒一路劫掠过来的部众,哪怕他们见证或主导过再多生命的消逝,此刻也瞪圆了眼睛。即使是从前在河北,后来在荆州,一切的烧杀抢掠,无非是求财而已。
无理由的杀戮,以及杀戮后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,他们也闻所未闻。
如果说桓景之前见证蒙城沦陷,更多的是无奈与悲哀;在阳夏城,他感到彻底的震惊与愤怒:
天地之间,竟有如此之人!
他愤恨地观察到,说话间,这魔王甚至都没抬眼睛,还在玩弄他手上的剑。
石勒也楞在原地,紧紧抿着嘴唇,身子微微颤抖。大家都知道,这是他即将发作的信号。一旁众人觉得,石勒大概是被这残忍行径吓住了。
石虎身后,桃豹侧身而出,想乘着石勒还没有下定论,担下所有罪责。
“将军!少将军此番作为,是我规劝监督不当。”
“哼,别着急,等下自然有你的份”,石勒冷笑着,“来人,把少将军捆起来。”
几个壮汉上前,他们是石勒的亲卫,力大无比。石虎挥刀还想反抗,早被死死地按在地上,手脚都被捆了起来。
石勒走来骑在他身上。然后倒持马鞭,用马鞭末端一遍遍抽打这恶人的背。
“你知道自己的罪过吗?”
“我实不知。”石虎昂着头说。
“首先你告诉城中百姓,投降后就可活命;但之后却杀了他们,违背了自己许下的诺言。”
“兵不厌诈,对待敌人,为何要遵守诺言?”
石勒不知怎么回应石虎,赶紧搬来军令:
“军令写得明明白白,无罪而滥杀百姓士人者,斩!”石勒怒斥,“为君王者,没有了百姓,你还去统治谁?”
“乱世之中,只有军队最为重要。军队的一切命令,都是为了军队自身存亡。”石虎愤愤地回应,“天下是靠士卒打下来的,不是靠什么百姓。”
“阳夏城守军杀伤我军甚重,百姓也帮着守军,他们就是共犯,就该死!何况士卒本来功勋卓著,破城之后就该发泄一番,怎么了?
“叔父你自己就是靠打家劫舍起家,在河北,在荆州,杀的人难道比我少吗?少吗!”
这番话深深地印在周遭士卒的脑海中,一方面,一个恐怖魔王的形象正在冉冉升起;另一方面,他爱惜士卒的名声又开始在军中流传。
多年以后,桓景做噩梦时还会回忆起这个场景,或许这就是为何这个暴君作恶多端,却始终得到军士支持的原因。
石勒一时词穷,又被揭了发家史,不禁恼羞成怒。
他气得嗷嗷直叫,仿佛一只野兽。他起身,举起佩剑,再三作势要砍下去,却始终下不了决心,最终把佩剑狠狠摔在地上,地砖被砸开一个口子。
众人惊惧之下,不敢上前劝阻。
只有一旁的刁膺脑筋活泛,再次看出了主公的心思,来到石勒身前:
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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