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)第23章 如梦方醒,金杯共饮_万历明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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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高仪以士自居,实在抑止不了这股冲动。

  这不是臣下对君的劝诫,也不是先生对弟子的要求,这只是一名士人,听到志同道合之言,对知己的勉励。

  朱翊钧连忙伸手虚扶高仪,感慨不已。

  礼制杀伤力,对于这些古板的士人而言,实在太强了。

  即便他只是稍微作出称职皇帝的模样,就让老人家感动不已。

  上千年的文化惯性,根植于人心,当真有势不可挡之力。

  可惜,事情都是一体两面的,如今自己利用起来得心应手,可等以后他推行新法,礼制同样会成为绊脚石,又臭又硬。

  朱翊钧摇了摇头,将胡思乱想甩出脑海。

  继续循循善诱:“君无戏言,本宫或不敢忘,日后必定引养引恬。”

  “倒是如今,本宫德凉幼冲,见识浅薄,这布道治政、赡养百姓之事,还是要多多仰赖先生。”

  高仪面对皇太子的殷殷期盼,只觉目光似有千钧之重:“臣微末学识,才能不及中人,不过是以卑鄙之身,窃据高位。”

  “殿下睿智天成,英明能辨,假以时日,才能必然远超微臣。”

  高仪既是谦辞,又是自嘲。

  他如今身在内阁,登堂入室,可以说是万人之上,大政在手了。

  可他做了什么呢?

  什么都没做。

  既没有践行少年时的志向,也没有遵行士人兼济天下的操守。

  他这后半生,当真可谓是,尸位素餐。

  朱翊钧摇了摇头,带着一丝哀思之情:“当日,我皇考宾天之前,托孤辅政于先生等三人,还请先生莫要自谦。”

  “元辅是我皇考的先生,彼时我皇考曾执手泪眼与元辅说,以天下累先生。”

  “如今,我德凉幼冲,我的先生,难道不愿为我所累吗?”

  朱翊钧左手天下黎庶,右手先皇遗命,以圣君姿态,一再动摇着高仪的心神。

  高仪嗫嚅了一下嘴唇,显然有些吃不消。

  他神情动容,感慨至极:“天恩浩荡,臣必不敢负。”

  朱翊钧这才展颜。

  他款款落座:“先生快坐下吧,午膳都快凉了,不要暴殄了天物,粒粒皆辛苦。”

  高仪情绪一时难以收束,只得一言不发,坐了下来。

  席间,朱翊钧又不咸不淡地请教了一些学问上的问题,一副热心求学的姿态。

  几次挠到高仪痒处,引得他不顾仪态,唾沫横飞。

  朱翊钧眼见火候差不多,不着痕迹开口道:“先生这孝之一字,解得好,我当好生践行。”

  说罢,他幽幽一叹。

  高仪疑惑问道:“殿下何故叹息?”

  朱翊钧娓娓道来:“先生有所不知,大行皇帝嘱咐我孝事两宫,我却常常做得不好。”

  “近日颇见我母妃心烦意躁,必是有烦心事。但我问及,母妃以政事为由,怕扰我学业,不让我知晓。”

  “母亲有忧虑,我不能排解,先生,我这样,难道还能说孝顺吗?”

  皇太子这一提,高仪立马明白说的是什么事。

  近日来,廷议两大难处,一曰考成,一曰内帑,都与李贵妃处闹得不太愉快,颇有些相持不下的意味。

  但如今皇太子提起,高仪却觉得有些难堪。

  所谓为尊者讳,又涉及内外斗权这些阴损之事,给小孩子讲,总归面上不好看。

  朱翊钧见他犹疑,一脸单纯问道:“先生,朝堂上究竟何事惹恼了我母妃,先生可否全了我这一片孝心,就在这里私下告诉我?”

  高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。

  朱翊钧连忙劝道:“先生,我那母妃,受冯保蛊惑深矣,就怕是受了上下蒙蔽,才与朝臣不愉快。”

  “先生说与我听,我还能从中调和一番,难道不是两全其美?”

  高仪顿了片刻,觉得似乎有几分道理,皇太子出于孝心且不说,倒是这李氏,居于深宫,外臣只能通过奏疏进言,反倒是他这学生,侍奉身前,若是有这个心,还当真能调和内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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